【方士谦×王杰希】陈年旧账
★太太生日快乐w希望没有OOC得厉害…
★专注方王安利。
★就当是为月考攒人品吧。
★你猜是不是HE？
在异国他乡看见荣耀世界杯的转播他还在教授家里借材料，客厅里传来老人家小孙子的大呼小叫，师母向他抱歉地摊了摊手。
方士谦推了推眼镜，笑着摇摇头表示无碍，模样温和儒雅得好一比人模狗样。年轻的异国学生拒绝了主人热情的邀请，回家的时候他特意瞄了一眼电视，IGC四分之一决赛的转播正到紧要关头，瑞士队强攻压上，在全场Magican的惊呼声里中国队的魔道学者闪身杀出，线路诡异招数刁钻，一片星芒让人睁不开眼。
镜头应景地给了操作者，王杰希眉眼弧度是在温和镜像割裂后狩猎者的冷厉，隔着数年光景就这么突兀兀地炸开在他眼前。
饶是他身经百战也眼皮一跳。
在他乡不免遇见能提醒他前尘旧事的人，多半看过国内荣耀联赛，治疗之神远走多年现在的粉丝对他早就半生不熟，不过也能不咸不淡聊上一阵子，话题绕来绕去躲不开依旧在海那边发散星光的微草队长。
这种时候方士谦就会笑容得体得地摇摇头，很久不联系了，大概……他应该过得挺好。
嗯，应该。
常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滋味，顶多感慨一句人事变迁，再接个两句就匆匆告辞。方士谦目送那些人转身奔向自己的生活，过客从来无暇停留，充其量一时同路，听起来倒和他的经历挺应景。
用来形容王杰希怎样？
事间难事总不过情字当头。方士谦的初恋来得不早不晚，只不过另一位主角是王杰希，就难免出落得缠绵悱恻惊世骇俗。
就仿佛上好的酒，琉璃杯盏雕琢精致矜贵得让人不敢亵渎，他一时鬼迷心窍尝了一口，草香氤氲得让人心动却又不免让人小瞧，可谁知它入口清淡却后劲十足，他以为自己放下酒杯就能把一切抛在脑后，第二天从宿醉的头痛欲裂里醒来才知道他实在低估了对手。
虽说是不知者无罪，但是上手就是王杰希这种对象，恋爱新手怎么可能玩得转——更别提他方士谦现在都一点底儿都没有。可惜那场短暂的野火给他留下的不仅是烙印似的创伤，还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蛋疼感悟，说好不见面的原本就是他自己无疑，只是记忆里王杰希一颦一笑照旧温度灼人，让他再没法回到曾经的心如止水。
可见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一边在他人面前粉饰太平说这人我不熟一边暗搓搓刷微博一天不看见这人的消息就寻死觅活——你骗谁呢？
他坐在机子前一边开着论文的WORD一边做贼似的摸开IGC官网，一面在心里狠狠唾弃自个儿一面却制止不了往下拉网页的动作。
对方士谦而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治疗之神为数不多的犯傻的青葱年岁，全数让成长期的魔术师存了档。他时常怀念自己对王杰希毫无杂念的那段儿时光，然后发现自己最大的失策就是动心得太早。
可惜先陷进去的人是输家。
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非死亡不能痊愈。
“输了，就赢回来。摔倒了，就爬起来。冠军没拿到，那就下一次再拿。”
第四赛季躁动不安的夏，微草的队长眼神是一泓波澜不惊的水。
“我相信微草会胜利，那么我就会尽全力带它走到最高处。失利又能怎样？谁没输过，谁没因为输痛苦过，可那又能怎么样？”
“能够打倒我的东西，如果我不相信它存在，那么这世上就谁都不能阻拦我。”
目光笃定，脊背挺直，嘴角弧度不卑不亢，整个世界的星辉都没能聚焦方士谦眼里的那道青草色。
一击致命。
二十岁的王杰希，正是生长最张狂恣肆的年纪，连芝兰玉树都怕怠慢了他那玉石琢磨不出的灵犀，瞳仁里风云聚会地平线上的狂风浪涌，如电如刀，一式风华绝代的睥睨。方士谦着迷似的爱上那份魔咒似的灵光，每一个眼神交汇都刺激得他心里发慌，唯恐这颗挂在他视线里不可触碰的星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脱离引力，不紧不慢地转到他视线之外的地方去。
而当时年轻过头如他还不懂得掩饰，告白得干脆。
王杰希拒绝得比他还干脆。
“我喜欢你，小队长你知道吗？”
某一天傍晚收拾东西去吃晚饭，已经升任队长的王杰希照例走在最后一个，方士谦在对面托着下巴看他挨个看电脑关好没有，年轻人弯下腰的弧度好比疾风劲草，他妄念的闸门一不小心没关好，没过脑子就是冷不防地一句，语气大抵像是“今儿晚上咱吃面条去吧”。
“——想跟你谈对象的那种喜欢。”
“别开玩笑，前辈。”
对方头都没抬，一哂而过。
那天王杰希究竟是真误会还是装傻已然不可考证，不过一次挫折虽然打击足够犀利但也在方士谦的预料之内，何况他专职治疗。他的头脑中始终保持着一份理性，让他能够冷眼看穿赛场风云变幻以在适当的时刻完成翻盘，也能让他对自己这份出离世俗的爱恋同时保有狂热和冷静，只不过迄今为止他的人生一路顺遂，尚未教会他知难而退。
而就在这种时候，少年人生来的反骨逆鳞让王杰希撩了个彻底。
那场没头没尾的告白之后方士谦没消停反而变本加厉，他向来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如何把暧昧缄默到生活细节里。王杰希或许在感情上毫无经验，但这并不妨碍他一贯的敏锐觉知只言片语里的信息，他和方士谦一直有着让人无法介入的默契，无论是不是在现场上——当然，恋爱也是场战役，只不过现在是对立方。
魔术师当然是你能所想像的最要命的那种对手。
他们可以在与队员击掌的时候额外给对方一个拥抱，练习时特别关照一下对方的血条，发布会上面对各路媒体闪光灯十分自然地接过对方的外套和喝了一半的水，然后却矜持地吝啬一个眼神交流。方士谦了解王杰希的个性，他曾一度以为这样不温不火下去是个好兆头，毕竟他从不奢望这条路能顺风顺水，年少轻狂的事儿他俩都干得不少，只不过唯有这一件他并不满足于简单的年少轻狂。
事实证明他当时还是乐观得过分。
第六赛季失利之后方士谦到楼下拎了一塑料袋啤酒上楼，一个人闷在屋里喝了一宿，王杰希凌晨复完盘不放心顺便一看，一打开门就被酒气和烟味熏了一脸。
“士谦，士谦。”他皱着眉，轻轻怕打队友的肩膀，“醒醒，别在——”
“……小队长。”
上一秒还昏睡着的人把王杰希搂在怀里，借着酒劲——就当做是这么着吧，反正清不清醒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一直喜欢你，你知道吗？”
搂着他脊背的手抖了一抖，王杰希抽了口冷气。
“……你喝多了，前辈。”
连着被拒绝两回是个人都会有脾气，更何况骄傲如他治疗之神，叶修说他这都是给捧出来的尿性，方士谦哪儿肯承认？不如说比起被拒绝的遗憾，他更多的是对王杰希逃避态度的愤慨和不解，对比他自己的情难自禁，魔术师的小心自持和一旦濒临越矩就勒令自己停止的行为让他觉得是种讽刺，第一次他可以理解，在这种早已心照不宣的时候被当头冷水浇下，方士谦发现自己不能说服自己王杰希不是存心的。
年轻人大多经不起挑衅，反正他绝不甘心就这么在王杰希生命里走个过场，做不成恋人，那便换个方式刻骨铭心。
第七赛季结束，他直接在夺冠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退役，荣耀圈一片哗然。方士谦在满眼刺目的闪光灯里看见王杰希一瞬间苍白的脸，突然有种报复的痛快感。
“行啊，你走吧。”
有种就别回来。王杰希咬着牙咽下后半句，明面上的云淡风轻硬生生把方士谦最后一点儿悔意逼了回去。
太骄傲又太理性，棋逢对手旗鼓相当，冰火相袭除了同归于尽不做第二可能。感情这事一笔糊涂账不必多说，方士谦坐在飞机上看向窗外的云层，想着他俩走到这种地步又怨得了谁。
对他们而言，这世上存在太多比对方更重要的东西了。
IGC夺冠之后少不了一阵应酬，微草的小伙儿们琢磨着怎么给队长接风洗尘，商量了一下决定瞒着王杰希把之前曾经在微草待过的老人们都召集会来。还在电竞圈里的大都好搞定，退了役的大部分也能通过各种关系取得联系，眼看着一群传说级别的老前辈济济一堂，梁方顺口问了句怎么不找方神，立马挨了知道点儿内情的袁柏清的一记肘击封口。
小伙们想法好是好。
——可谁料到魔术师心血来潮买了提前回国的机票？
风尘仆仆的王杰希开门就是这幅景象，环视了一圈后眉梢一挑什么都还没说呢，邓复升就咳了一下说杰希啊你别怪他们。
王杰希哭笑不得。
一群人浩浩荡荡开赴餐馆，邓复升喝的有点多，方士谦不在这儿小鬼们又不敢灌王杰希，只好捡老实人下手。喝着喝着他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了搂着王杰希就开始唠，他俩同期自然比别人多一分感触，滋味不消言说。王杰希本来也没比他清醒多少，一边左耳进右耳出一边眯着眼看喝多了的小年轻们一个个冒傻气，唠着唠着迷迷糊糊突然觉得颈边一凉。
邓复升哭了。
他愣愣地看着一贯在他面前稳重靠谱的快奔三的老男人哭得肩膀都抖个不停，还一边拍打他肩膀嘴里絮絮叨叨这些年如何如何，脑子不清醒如他也就能分辨出个中心思想，大概是说你看我跟你是一期的我还不清楚个你，快七年了我们都走的走散的散，你到好，现在还撑着拿了个世界冠军，后起之秀一茬一茬，你不累吗？
不管不顾听从梦想指引的年纪早已离他们远去，最开始踏上这条路的时候身边有多少人，现在还有多少人？
王杰希一恍惚，第三赛季记忆里的年轻人和眼前的青年重合。
电竞这条路是吃年轻饭的，人们依然会叫他们年轻人，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在这条路上早已行至末路，那些能够并肩前行的人们早在他之前先行离场，带着释然或遗憾，当过往的荣光最终被现实的琐碎消磨殆尽，他发现自己形单影只。
还是旁边许斌反应快说我带邓副去醒醒酒，这才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转过来之前把邓复升拉起来。
“等老邓醒了得拿这事笑他三十年才够本。”李亦辉靠着他坐下来，递给他一个橘子，“一把年纪了哭得跟什么似的。”
“你还是，跟许斌……？”
当年邓复升面临退役急需人接手独活，于是就有了那次301和微草的交换转会。王杰希并不习惯对战队方面的利弊权衡多做评论，他向来微草至上，只是觉得愧对受人摆布的队友。
“还行吧。”李亦辉无所谓地摆弄手里的啤酒拉环，“现在也算看开了，好歹也不是那会儿小年轻了。”
“你知道吗小队长。”
他声音在一屋子群魔乱舞里听起来就像叹息，王杰希第一反应是方士谦带坏一时风气，他怎么不记得李亦辉什么时候也这么叫他了。
“我当时是真委屈，真的。”李亦辉笑了笑，很温和的那种，“离开的时候我都没跟你打招呼——还记着吗？老邓之前想留我来着，还跟我打了一架。”
“当然是赌气啊，谁说不是呢。我就是想啊，你微草不稀罕我，老子还不稀罕你呢！被交换出去又怎么着，不在微草就不行了？我李亦辉不信这个邪，老子就还疯一把给你们看看！”
“结果呢？说实话301待我的确不薄，老杨也是个厚道人，可是啊小队长——”
那些曾分享过此生最美好年岁的人，那些曾甘心交付一整颗热烈勇敢的心灵的人，那些连灵魂都透着相同明亮光芒的人，即使哪一天全世界都不再记得他们曾经年少轻狂的模样，你也敢打赌他们从未遗忘过他们最初的重逢。
你瞧，他们可以分别四方、可以再也不见，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这样放任它和岁月一同溜走——或许只是一个名字、一段笑话、一个只有他们才知晓涵义的手势都可以有着这样的魔力——比方说在一瞬间鲜活所有的尘埃，让他们得以重新跟着曾经再年轻一回。
“我所有梦想的开端，都交待在这儿啦。”
他看着王杰希，一语双关。
“至今都守在微草的你，在等什么人一时赌气之后再回心转意吗？”
“你仗着什么呢？不就仗着老方舍不下你嘛，可这么多年下来他方士谦到底是打算幡然顿悟还是一刀两断结果如何天晓得。”
“折腾够了吧？”
他嗤笑一声，“一辈子就一次，安生一回吧。”
街头小报难得的用了大篇幅报道IGC决赛盛况，最终以对本国队伍惜败的感慨作结。方士谦把一张报纸折的咔嚓作响，翻来覆去也找不着一张中国队参赛队员的特写，他终于破罐破摔转战电脑。
思念时速直追光速。
方士谦看着王杰希QQ头像上葱郁的青草色，那还是他当年选的，小孩儿坐在那兴趣缺缺地看他胡闹，时不时吐个槽——仿佛就能看见他单手托腮坐在屏幕另一边，抿着唇角眉眼温敛。
就好像还在身边，就好像昨天才见，仿佛我现在只要踏出门去，就能看到你在眼前。
“在吗？”
“……士谦？”
短短两个字，方士谦看着熟悉的称呼，如鲠在喉。
“……小队长啊。”
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早磨去他年轻人的脾性，当年走得干脆未必没预料到今天这地步进退维谷，只是少年人大多不知道天高地厚，神名儿被人叫得久了就以为自己真能一刀下去有的没的全都干净——
他在国外眼不见心不烦死要面子不愿低头，不身体力行一回就不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结果现在一看一点长进没有反而退步，防风板甲对上王不留行抬手星星折线，照样分分钟丢盔弃甲。
这就栽了，他不得不承认，要是王杰希还肯饶他一命，面子里子都不叫个事，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就算王杰希什么都不稀罕要了，这一颗心他塞也得塞给他。
方士谦捂住脸，再次下手敲键盘的时候都是颤的。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知道吗？
你知道我不是容易满足的人，这不妨我在异国随遇而安，但我现今却唯独想要真真正正任性一回，权当弥补我青葱年岁患得患失的缺憾。
并不是没想过模仿电影里的桥段，一句相识荣幸就此江湖再见，可惜生活毕竟不是电影，我发现我根本没那么容易妥协。无关风月只挥手的狠绝或许冷静如你精于此道，可那与我无关，只有确实抓在手里的东西才能让我在此后的千万个长夜里得以安眠。
你一贯是最了解我的，不是吗？
事不过三。
他打算赌一把。
“我知道。”
对面回答干脆地出乎意料，方士谦愣了半晌，脑子里霎时一片兵荒马乱。大老爷们初恋十年丢不丢脸也顾不得了，心头那棵偷偷摸摸的小苗瞬间阳光灿烂——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他以为它早就死透，谁知道王杰希一句话就能活泛得变本加厉——虽然前途生死未卜，不知道接下来是一场甘霖还是彻底的腰斩。
对面的王杰希当然不知道方士谦被一句话扰得现在心里一团浆糊，他看着屏幕上的字，没来由地想起那天李亦辉说的话。
等什么人回心转意？
他们就像一对探戈舞者，默契足够可惜倔到了一处，谁也不肯当先行退步的那个——不是不明白这么别扭的个中利弊，只是差个人狠狠地给一句当头棒喝。
岁月沉淀总算教会他们对自己诚实，兜兜转转这好些年，一把年纪再没闲工夫瞎蹦哒，心头灰尘累积了一寸多厚，静下来才终于让他有机会好好正视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云雨风月。
到底是谁欠着谁，那一笔烂账倒是再也记不清了。
趁还来得及。
从头开始吧。
王杰希拨通了一个三年来第一次拨出的号码。
“现在呢？”
方士谦接起电话，传来王杰希平静的呼吸声，尾音带笑。
“这么多年还没死心啊。”
“你打算让我死心？”
“你同意吗？”
“不同意。”他换了只手拿电话，那枚银质指环摩挲着手机壳，“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想是时候把另一只戒指送出去了。
昔时情前尘尽断，旧恩怨一笔勾销，陈年旧账暂且不记，未来坎坷不需多提。
我还差个旅伴，你愿不愿意？
FIN.
